.謠 言 .

 

流言,又稱八卦,英文寫為gossip,簡單解釋為在當事人背後說長道短的一些小道消息,正確性不得而知,甚至在流傳之際便有加油添醋的現象;秉持著人類實在是生性好奇的原則,一些芝麻綠豆小事都可以當作打發時間閒嗑牙的消遣。

在青春學園裡也不例外,這麼多對人生充滿美麗憧憬的少男少女們之間,難免也要流傳著幾個八卦,討論率最高的不外乎是戀愛話題,其中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流言是這個樣子的:

 

◎八卦一,"聽說"網球部的手塚部長跟不二是一對戀人。

雖然有點突然,但因為兩人是校園內人氣度最高的人物,自然容易被拿來相提並論,不論是能力還是實力都是佼佼者,又兩人交情默契斐淺,放在一起更是賞心悅目,據說全校有三分之二的女性希望這是事實,剩下的三分之一正在努力產生這個事實。

 

◎八卦二,"聽說"三年六班的不二跟菊丸是一對戀人。

三年六班有名的花組,八卦產生於兩人同班容易出雙入對形影不離,一個撒嬌一個寵溺,這種氣氛下不用刻意宣傳自動會產生相對的閒言閒語。
又,因為八卦一與八卦二相砥,五分之二的學生對於這件事樂觀其成,其它五分之三不聽信謠言持正面意見的人們主要為黃金拍擋的粉絲。

 

◎八卦三,"聽說"在倒追同班的不二周助。

因為座位相連的關係在六班常見到一起行動的三人組,不二、菊丸和,莫名那兩位花組成員要好的女性友人只有她一人,所以便有她使用某些手段勾引死纏兩人的流言出現。

另有可靠來源指出這個小道消息可能為不二的粉絲們眼紅散佈,因為與其說是緊纏著不二,在校園中常見到的景象倒不如說是像見鬼一樣被不二追著跑。

 

◎八卦四,"聽說"不二周助真實的身份是大魔王。

幾個跟不二比較熟識的人這麼暗中流傳著,不過沒有人願意站出來証明這個傳言的真實性,尤其在大多數的人們都相信他應該是圍繞著光環的天使時;但奇妙的是這個傳言傳播的快速性和時間呈等比級數飆漲。

 

總而言之,在當事人無法告之正確性與否的情況下,八卦終究還是八卦。

 

 

※ ※ ※ ※ ※ ※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青空下、校園中,上演著典型的圍堵戲碼。面對著眼前的二女一男三人小組,只管把那千篇一律的否定詞再度講了一次,無奈地抬眼看向天空白雲,心想為什麼謠言可以這般傳播,而她的答案卻不會跟著一起散播。

「你們真的沒交往?」陌生女孩懷疑地再度問了一次,把的視線拉了回來。

先是嘆了口氣,耐著自己的性子回話。同樣子問題一天不知道要被問幾次,就算她的修養再怎麼好也總會有被磨完的時候。

「沒有。」她說。「我已經跟很多人表明過了……我沒追他、沒耍手段、沒放咒沒下蠱、有關我跟他的謠言都不是真的,他只是耍著我好玩、因為我看起來很好耍,以上。」

「那、那個……」眼前的男孩開了口,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他疑惑地偏了頭,因為一向為了那傢伙來堵她的都是女孩子。

「…………………難道你也對不二………?」突然浮出的念頭讓冒冷汗,直接就是脫口而出。

「不是啦!我是想說如果妳沒跟不二交往的話…那個……」

「嗯?我好像聽到我的名字?」

 

突如其來的聲音截斷了男孩未完的話,眾人往聲音的來源望去,只見話題中的主角閒適地靠在牆邊向他們招呼。

 

「………………你在那裡聽多久了?=_=」因為看起來都不像是"路過",劈頭就是這麼一句。

「這個嘛…………」不二周助向他們走近,三人像是作壞事被抓包般地散去,對於臨走前女孩們不信任的眼神皺了眉頭。

「你幹嘛在這種時候出現啦,看!誤會又更深了!」對著身為謠言當事人的另一個主角,忍不住抱怨道。

「本來我是沒打算要出面的。」不二只是瞄了眼男孩離去的方向。「怕是會需要有英雄救美的場景嘛。」

「心領了,你的粉絲們至少都還只用眼神在殺人。」不想與他抬槓,回身就走。

。」

「…………………」

不理繼續快步向前走,不二亦步亦趨地緊跟在她後面。

。」

「不要跟著我啦。」加快腳步,不知道是否因為腿長度與運動神經的差別,不二總是能很輕易地繼續跟在她後面走。依經過的學生見怪不怪的反應來看這的確是日常茶飯事…。她總是像是發洩般地在校園裡漫無目的地到處快走,但總是甩不掉身後的不二周助,所以走累了時她也只能乖乖地回教室去。

 

踏過網球場旁的小路,有路不走偏拐個彎直接踩上草地往體育館的方向前進。

「人們永遠看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不二像是聊天般緊追著開口,他知道為什麼她老是在躲他。「所以,何必在意他們說什麼呢?」

「……………………………」

「俗話說謠言止於智者。」

「那真是可惜,這個學校裡有腦子的人不多。」終於忍耐不住似地回頭白了他一眼,這般碎碎念著。

「妳很在意?」

「很在意。」邊說話她無法專心的低頭猛衝,倒是注意到了不二趁談話時已經和她併肩。「如果你一天到晚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明明沒作什麼卻老是半路被圍堵,陌生人看著你的目光卻充滿敵意像是恨不得害死對方-------這般你還能不在意才怪。」

「唔,有道理。」不二偏頭想了一下,似乎是同意她的說法。「不過我不會像這樣逃避。」

「誰、誰逃避了!」

「就是妳啊,同學。」他好笑的伸出手戳了戳她氣呼呼的臉頰,又像是被蛇咬到般地後退三步----然後再亂拐彎繼續往前衝。

「還是因為不滿意謠言的內容?」不二聳聳肩再度跟上,「如果是因為這樣就要跟對方疏遠的話就是敗給流言了。」

「是,你可以這麼說是因為關於你的小道傳聞多到乾脆無視比較省事的地步吧。」

「我只是覺得沒必要花時間,何況,這種八卦多是因為新鮮,等到時效過了自然消失人們就不會再提了,對吧,不也有句話說謠言只有七七四十九天嗎?」

「你說的倒簡單。」皺著眉用力地踩上通往樹林的石子路。「偏偏只要跟你在一起,這個七七四十九天卻是不停地在循環,每天每天每天都有不知名的人在背後嚼舌根說我是怎麼倒追你----------天殺的我可從沒作過這種事,要離你遠一點偏偏你又不肯,說到頭來全都是因為你!」

近日來的情緒爆發,她忿忿地指向不二。

 

「啊,那個呀,其實我也覺得這個謠言是離譜了點,妳的確是沒作什麼事。」

難得不二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見狀倒是心裡舒坦了點。

 

「最明顯的錯誤是-----明明是我在追妳啊。」

語不驚人死不休,此話一出讓一個踉蹌差點往地面招呼去,似乎已預測到會有這種反應,不二早支住她兩臂讓她不至於摔倒。

 

「……………不二,你指的是"追在後面跑"對吧?」臉上的黑線顯而易見,沒去想到現在兩人的姿勢還可以再產生一個新的八卦,吶吶地開口只想尋問這個對她而言等同於死刑的問題。

「嗯…………妳說呢?^_^」

「………………我現在心情已經夠差的請不要玩弄我=_=」抽回自己的手臂,對於不二在這種時候還開玩笑的情形明顯表示不悅。

舉手作參降狀,不二周助一向愉悅的表情難得出現近似苦笑的唇型。

「我一向說的很認真,是妳完全不當一回事。」對上驚訝的神情他說。「既然不被當作一回事,除了打哈哈我還能作什麼?」

「……………那是因為我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跟流言一樣,真實性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

 

也許是兩人難得(?)平心靜氣地討論嚴肅話題,撇開被波及而產生的怒氣,多少也能把心裡的話講出來。

「像剛才明明是我在抱怨謠言,我已經在生氣了你卻還說你在追我,要開玩笑也要看看場合啊。」

「我是認真的。」不二挑眉,似乎對於她的說法很不認同。

「你認真……?!」這下換成呆了。

「所以呢,是你完全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吧。」微低下頭與她平視,微瞇的眼神似乎帶著笑謔也帶著怒意。「逃避的是妳喲,相信我是帶著好感接近妳這件事真有那麼難嗎?為什麼總不肯相信我說的話?」

 

也許是真的不曾想過這種事的可能事,也許是因為有把話聽進去了………面對眼前的近距離特寫,她很清楚的感覺到躁熱感直往臉上爬,直覺就是想別開視線。

 

「喂,別再躲了。」比她的動作還快,不二伸出雙手固定住她的臉頰。意外地看到手掌下的紅暈已經延伸到耳根去了。

「……好現象。」他低聲的笑了出來。「這是不是可以解釋為妳正視我們之間關係的表示呢?」

 

開口似乎是想說什麼,不過也只是動了動唇,在他的笑聲下懊惱地想拉開兩人間過近的距離。

 

「………態、態度問題啦!」她作垂死掙扎。「要我相信你,老是嘻嘻哈哈怎麼讓人信服,既然認真的話態度就要誠摯一點嘛!」

「不然妳要我怎麼作?妳說說看,我怎麼作妳會相信我的認真?」

「…………………」

同學,不說的話我就這樣吻下去囉……?」

「……止………」

「嗯?^_^」

「停止那個謠言。」因為不二看起來很像想用這個方法表示他的"認真",把目前為止最困擾她的問題丟給他。「讓我很困擾,我也沒有辦法在這個謠言下心平氣和的看待每件事。」

「呣,的確。」很乾脆的放手,他一手支著下巴作思考狀,「這件事我也是有責任………」

「那你離開我49天如何?」燙手山芋丟了出去後總是輕鬆很多,催促著他兩人一起回教室去。

「恐怕很難。」瞄了眼身邊笑著的,不二也跟著笑了笑。「那,交換條件,如果我作到了,妳給我答覆,如何?」

本想下意識回答"別開玩笑了"的,在看到不二警告的眼神後乖乖把話吞了回去,乖乖的點了頭。

 

 

※ ※ ※ ※ ※ ※

 

 

回到教室的兩人馬上被投以曖昧的目光,原本跟同學在玩鬧的菊丸更是不客氣地直接撲向不二掛在他身上。

「不二~~~~~你跟兩個人去作什麼啊喵~~~~~?」帶點看好戲的語氣,他這麼問道。

「去討論什麼時候可以告白的問題啊。」帶著笑,微睜眼的表情在一旁的眼中看來只有"算計"兩個字可以形容。在這種敏感氣氛下提出這個字眼果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們身上。

「喵哈哈,那你就快動手吧。」

「那就不客氣了。」回過頭面向黏在他身後的菊丸,伸出手拉過他下顎湊了過去。

 

頓時爆發的尖叫聲讓忍不住塞住耳朵,這個分貝可能比噴射機還可怕………………。

 

「好了,上課吧。」把石化中的菊丸塞進他的座位上,不二像是完全不在意般地提醒眾人鐘聲已敲的事實。

「我的事情已經作完了。」

 

 

※ ※ ※ ※ ※ ※

 

 

不過短短一個午休的時間,由校園中老師深鎖的眉頭、女孩子們興奮的竊竊私語,再度記下了謠言的另一個特點。

 

"永遠不要小看謠言傳播的速度,簡直比細菌還厲害。"

 

至於謠言裡的主角們,不二和平常沒兩樣地在班上談笑,要不是不時有女孩們粉紅色的愛心泡泡飄到他身邊,真會讓人以為今天談論的主角不是他。

相對於不二的老神在在,菊丸可就沒那麼好命了,無時無刻都有熱切的眼神希望他爆料個什麼內幕也好,弄的菊丸整日緊張兮兮怕是一不小心又會被賣了。

 

「嗯?怎麼了英二,不舒服嗎?」似乎是沒感受到菊丸的躁動,不二神經很大條地在這個非常時期還靠上來關懷。可以發誓她剛剛一定聽到一些女孩子的抽氣聲…………。

「不要靠近我!」臉色發青的菊丸伸手直指向他走近的不二。「都是你啦!」

「怎麼?」

「還裝傻!你會害我娶不到老婆啊~~~~~~~~~~!!」菊丸喵喵喵地大吼作出最後掙扎,試圖能挽回自己的一點形象。

「嗯?英二本來就說好要嫁給我不是?」不二魔王微微笑,一刀斬斷貓咪的後路。

 

黃澄色的尖叫聲再度爆發,忍住想再度塞住耳朵的衝動。

其實她當時站在不二旁邊,大抵只有她知道事實上不二只是"擦"過菊丸的臉頰。但就算再怎麼同情深淵裡的菊丸貓,面對最終大魔頭不二周助,在不確保自己是否也會被拖下水的情況下仍沒那個膽子開口救他一命。

不二回頭對上了她畏懼的目光,微勾起的嘴角像是在宣告所有事都在他掌握之下。

 

想起那時關於謠言的話題,不二最後下了某個結論她並沒多留意,現在面對這個情況下記憶突然鮮明了起來。

 

 

…………不二周助,你本身的存在比謠言還可怕。

 

 

 

 

『有一個方法,馬上就能讓眾人停止這個話題。』

那時聊著謠言,回教室的路上不二周助笑著對她說。

 

 

『"謠言終止於另一個謠言。"』

 



 

Oct 1,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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