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惡!」
「妳還是放棄吧,。」
夕陽西下,社團活動結束好一陣子的這個時分,三兩成群的學子紛紛踏上歸途,放眼望去空盪的運動場上,只有網球部部室裡依舊人聲鼎沸,圍成一圈的人群自然是喧鬧的發源處。
在網球部成員圍繞著的會議桌旁,唯一的女孩成為矚目的存在,她咬著下唇一臉不甘,看著另一頭的對手瀟灑地將手中所有的紙牌丟進中央的棄牌堆裡。
「喔喔!這是第幾瓶飲料了?」丸井嚼著口香糖笑著看戲,順便再落井下石一把。
「囉、囉嗦!」
「同學,在還沒輸到破產前抽身是賭博的最高守則。」
「......」
忿忿地瞪了一眼好心提醒的柳生,聽到桌子對面的銀髮人物對著黑板上的次數標記吹了聲口哨更是讓她怒氣上升。
「為什麼我要踏進賊窟!啊啊我本打算回家前先去逛個街好好吃頓飯的呀...」
「放學不回家還在學校裡蹓躂的人是誰啊?」
「還不是被飲料給拐進來……」
她扶著額頭嘆氣,要怪就怪自己路過運動場時幹嘛那麼好奇這群人聚在一起鬧什麼,一問原來是正副部長校務會議中,這群人沒事找事作也不知哪弄來撲克牌玩了起來,剛開始只是看著有趣,聽到是拿飲料當籌碼也忍不住加入了他們的行列裡;但幾輪下來眾人紛紛討饒,只剩還想翻本的跟人稱詐欺師的仁王繼續戰局。
「該收手了吧?妳贏其它人的份差不多都輸給仁王去了。」
「可惡!這傢伙一定耍詐!」
「喂喂,洗牌的是別人,所有出牌過程妳自己也看的一清二楚,還有什麼好不服氣的?」
「不贏我不甘心啊...」
頹然倒在桌上,雖說比賽有輸贏,但她到現在都還沒拿下仁王一盤勝利,瞄著對方不以為意的模樣,她先是皺著眉,而後像是下定決心般地猛然抬起頭面向他。
「再比一次!最後一次就好!」
「再比幾次結果都是一樣的吧?」他挑眉,而後看那張怒視他的臉似乎很是有趣,低聲的笑了起來。
「好啊,給妳最後一次機會,只要能贏我,飲料勾銷外我再加碼請吃飯,如何?」
「如果還是你贏呢?」雖然聽到機會讓眼睛一亮,基於小心原則她還是不放心地加以詢問。
仁王聳聳肩,一派無謂神情。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我看還是不用比了,妳先去買飲料來吧。」
「你…你這傢伙…」咬牙切齒地一把抄起桌上的牌。「等著瞧!我會贏的!」
※ ※ ※ ※ ※ ※
桌上零散的棄牌隨著時間流逝增高了起來,原本嘻鬧著的成員們不知不覺間也靜默了,
彷彿有著什麼隨時會竄出的氛圍隱隱浮現在空氣中、環繞在桌前對峙的兩人身上。
手中的剩牌是黑桃7。
這是個微妙的大小...不管是比大或比小都卡在一個不確定的機率中,比7大很容易,但出現比7小的數字機率也很高。
對方只剩下兩張牌,意即,接下來的出牌就是勝負點。
只要對方手中的牌比7小,她就能拿下這場比賽。
反之只要比7大,那麼他就能再接著打出僅存的那一張,逆轉整個牌局。
她望著他面前蓋著的兩張底牌,對方愈是沒有動作愈令人屏息...在這種氣氛中她忍不住撫上胸口,硬是壓下那份緊繃的情緒。
「...打算放棄了嗎?」
面前的聲音讓抬頭,仁王似笑非笑的神情讓她忍不住瞇了眼。
「該放棄的是你!我只剩最後一張牌,如何?知道自己輸定了所以不敢攤牌對吧。」
「我?不,我只是在考慮。」
「什麼?」
「取決權在妳。」
蹙著眉像是不明白對方想表達的意思,看著他的表情很是古怪,而後像是想起什麼般恍然大悟。
「你在故弄玄虛是嗎?」
他聳聳肩不表示肯定也不否定,突然像是瞧見了什麼意外的事物,指著窗口驚訝地喊了一聲,眾人見狀紛紛跟著瞧去。
--除了他面前的以外。
她嘟著嘴,帶點無奈地。
「你以為我會上當嗎?窗邊什麼都沒有對吧,你是想趁機偷換牌還是把局面弄亂讓這盤無法繼續下去?單純的輸贏真的那麼無趣?我實在是不懂你。」
「...什麼時候變的那麼機靈?」
「攸關生死大事時我就會專心無騖。」
「要扯到生死大事未免太嚴重吧。」呵了一聲,在他唇邊浮起了邪魅的弧度。「對我全心一意倒很歡迎。」
「我想你可能該檢查一下聽力?」
依舊不為所動,被對方這麼一鬧緊張的氣氛也沒了,也分辨不出是鬆口氣或是半放棄了,她像是要了斷般地直接將自己手上的那張牌翻開推至桌子中央。
「攤牌吧,賭上男人的尊嚴一決勝負。」
「妳是女的吧?」
「所以我指的是你呀,有什麼好考慮的,是男人就果斷地下決定!」她邊說邊不滿地作了個鬼臉,換得對方忍不住大笑。
「...有意思。」
瞬間彷彿瞧見了他眼神中有著什麼一閃而過的訊息,但因他也爽快地拎起面前的一張牌,她只當自己眼花。
「就如妳所願吧。」
手一晃,那張牌準確無誤地落在中央,順著視線低頭,瞬間停止了動作。
在她的黑桃7旁,排列在一起的是紅心6。
一旁觀看的柳似乎是意外地挑了眉。
「贏...贏了??」
像是自己也沒預料到這個可能性,瞠目結舌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原本該是大聲歡呼的場合,她反而是默默捏了自己一把。
「竟然可以贏"那個"學長...」
眾人見狀忍不住後退了幾步,紛紛把視線投注在當事人身上,沒有太多情緒起伏的仁王令人摸不著頭緒,對於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把戲這件事就某些方面而言還更讓人害怕;而仁王只是不在乎地攤攤手,故意裝作非常稀奇地看著兩人之間的牌面。
「原來真的有走運這回事呀。」
「隨你怎麼說吧。」彷彿打了一場艱辛的敗部復活戰役,她感動的一點也不計較眼前的口舌之爭,衝著他笑的很是燦爛。「願賭服輸,你要請客。」
「是是,公主殿下,要吃什麼都隨妳。」
仁王起身拎起椅背上的外衣,順手便是將的書包一同帶上。
「走吧。」
「欸?現在?大家不一道去嗎?」
「我沒有欠他們啊,還是有人想要再來比一盤?」
眾人聞言搖手敬謝不敏,他無謂地聳聳肩催促動作;帶上門前瞧見了參謀意有所指的眼神,仁王回敬的是招牌的狡詐笑容,換得了對方不認同的蹙眉。
隨著門扉關上的聲音,柳同時緩步走向仁王原本的座位,在所有人注視下將被遺忘的那最後一張底牌翻了開來。
牌面上出現的是梅花K。
「啊...!」
「果然。」
「咦--為什麼?」
單純只是為了証明自己推論沒有錯誤,參謀閤上簿子理解似的點了點頭,面對眾人茫然不解的神情,他也沒多加表示地順手收拾著桌面。
「學長...你好歹也解釋一下吧。」
先耐不住性子的還是年紀最小的切原;明明當事人不在場還是有被耍到的感覺,看不出所以然也不是自己的錯吧;他帶點哀怨地這般碎念著。
「喔喔,原來如此。」接著開口的是當事人多年來的搭擋,恍然大悟般地敲了下手心。
「......柳生學長連你也這樣。」
「沒這回事。」柳生率直地笑了,似乎也沒打算賣關子。「你還記得一開始是誰邀加入的?」
「嗯,我記得是...」
切原想了想,思考出的人名讓他頓了一下。「......仁王學長。」
「這就是前因後果。」
眾人再度噤聲,同時望向桌上那張被大家所遺忘的梅花K,簡直就像是在嘲笑他們似地,牌上的國王怎麼看都投射著狡猾老奸的身影。
--所謂的取決權,是先試探她的反應來決定是否放水嗎?
紳士依舊用著爽朗的笑聲說著搭擋真是不老實云云,參謀不予置評地在簿子裡標註了什麼,眾人只能乾笑著望向兩人離開的門扉,嘴角邊的笑容有些複雜。